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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12月16日晚18时至20时，由国产成人午夜福利在线观看视频主办、中国社会科学网合办的“哲学的殿堂——2021年度中国人民大学哲学名家讲座系列”第十二讲顺利举行。本场讲座由北京大学哲学系张学智教授主讲，主题是“牟宗叁‘良知坎陷说’新论”，国产成人午夜福利在线观看视频刘增光副教授主持本场讲座。此次讲座以线下线上相结合的方式展开，线上通过腾讯会议、叠站同步直播。

讲座开始，刘增光副教授介绍了本次讲座的主讲人张学智教授。张学智教授现为北京大学哲学系、国学研究院教授，兼任国际儒学联合会副会长、中国哲学史学会副会长、中华孔子学会副会长、《中国哲学史》副主编。张学智教授的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哲学史、儒家哲学、宋明理学、中国现代哲学，代表着作有《明代哲学史》、《中国儒学史明代卷》、《心学论集》、《贺麟思想研究》、《儒学的精神与演进》、《缁门警训译注》等，译着有《莱布尼兹和儒学》。

本场讲座，张学智教授以牟宗叁的“良知坎陷说”为核心话题，主要从两方面进行深入探讨，一方面是由王阳明“大良知”的启示谈牟宗叁“良知坎陷说”的阳明学根源，另一方面是从纵横两向维度论牟宗叁思想的历史理性与价值意识。

首先，张学智教授提出了王阳明“大良知”的概念。依前人多见，王阳明“良知”的基本定义为天赋的道德意识，即所谓“见父自然知孝，见兄自然知悌，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”，但张学智教授指出，王阳明之良知“从百死千难中得来”，因此它不能仅是天赋的道德意识，还内在包含后天的许多精神活动因素，它是在天赋道德意识上精神活动的种种构成因素的协调、整合，此即所谓“大良知”。大良知是“精神”或“心体”的代名词，它由道德意识、理性、意志、情感、直觉等精神活动的因素构成。在此基础上，王阳明的致良知是双向的，即由内而外和由外而内。由内到外是将自已本有的良知推致于具体事物中，使良知含具的道德理性规正做事的动机，具体意念皆在良知的范导之下，即王阳明“所谓致知格物者，致吾心良知于事事物物也。”由外到内是在实践行为中，精神活动诸因素被逼出来，互相激发、协调、辅助，这些精神活动的因素都收摄于良知之内，在实际行为中互相影响，共同实现一浑全的精神活动的目的。因此，王阳明的哲学就是以道德理性为统领，知识理性为辅翼，既有方向性的、指导的因素，又有实际认知层面的辅从的、被范导的因素的全副理论。

其次，张学智教授指出王阳明哲学是牟宗叁“良知坎陷说”的重要来源。牟宗叁对良知的德与知的关系自觉甚早，他在《王阳明致良知教》中点出：“每一致良知行为自身有一双重性，一是天心天理所决定断制之行为系统，一是天心自己决定坎陷其自己所转化之了别心所成之知识系统。此二者在每一致良知之行为中是凝一的。”所谓“天心天理”就是良知本体，正如王阳明所说，“良知是天理之昭明灵觉处”，良知就是天理在心中活生生的展现，此展现既包括天理天心的道德系统，也包括道德系统转化之后所成的知识系统，这两者在每一个致良知行为中都是凝一的，也就是说一个行为可以收到双重的结果。此凝一性和双重性可用“不离日用常行内，直造先天未画前”来概括。“不离日用常行内”就是不离开日常所做的工作，“直造先天未画前”就是在日常工作中就可以得道，这同时也是对孔子“下学而上达”的遵从。从辨析德与知的关系出发，牟宗叁在《政道与治道》中进一步论述道德理性与知识理性的关系。牟宗叁认为中国的学问系统是即体即用、即道德即知识的，知识的东西在中国的学问系统里面是被德性的东西本身所要求的，既要求此行为，若落下来真的去做此行为，那么从‘主体活动之能’方面说，天心会自然的转化为观解理性（理论理性），即由动态的成德之道德理性转为静态的成知识之观解理性。这一步转，就是道德理性之自我坎陷（自我否定）。

再次，张学智教授具体阐述了牟宗叁的“良知坎陷说”。“坎陷”一词出自《易经》中的坎卦，意含“从高处跌落下来”，而所谓“良知坎陷”是指在王阳明的良知中，道德理性是根本的、基础的、占上位的精神要素；其余精神因素则是辅从的，是在道德理性统领下对它的填充、丰富，所以坎陷不是平列的二种要素的转换，而是从高位的良知下落、退隐、自我否定而来。需要注意的是：第一，良知坎陷是决定方向的、浑全的、直贯的、动态的道德理性，转为具体创设的、分立的、横摄的、静态的知识理性，这可以理解为《中庸》之“大德敦化”转为“小德川流”。第二，所谓良知坎陷，是良知本身的要求，是同时具备的二种认知方式、二种心灵内涵的转换。此正如康德对纯粹理性、实践理性、审美判断力的批导，精神本体是同一、本原、自然的，但其表现是多样的，人们对其研究也是可转换的，转换的内容是精神本身包含的。第叁，以上两点逻辑地决定，精神在某一特定时刻的指向是单一的、不并行的。比如当理论理性正在施行时，不能同时实践理性也在施行。因此，坎陷是一定会发生的，而坎陷的动力就出自天心自身，坎陷是本身已有的内容的自我调整。第四，就王阳明来说，良知内蕴的各种精神要素不是同时呈现的，但是可以转换的。所谓转换，不是此一变为另一，而是此一让开一步，让不能同时而在的另一走向前台。因此，张学智教授指出牟宗叁的“良知坎陷说”实际上来源于康德的实践理性优于理论理性的思想，和王阳明的道德性高于知识性的思想。有高下才有所谓坎陷。坎陷不是并列的二种要素的平行转换，而是一种从高位向下位的有意识的跌落，由跌落而开显，没有跌落就不能开显，所以这个跌落是必然的。牟宗叁的良知坎陷，即占优先、基础、本质地位的道德理性否定自己，从高处跌落下来，退让一步，让本已包含的知识理性开显出来。

最后，张学智教授以前文对“良知坎陷说”的析释为基础，阐释了牟宗叁的历史理性和价值意识。牟宗叁有着纵横两方面的宽广眼界和深厚学养，一方面他用缜密的逻辑分析、架构能力提出了自己的理论系统，另一方面他以深切的历史文化意识把握住中国哲学突出的主体精神。牟宗叁既看到了中国哲学中充量发展的内圣之学和“道德的形而上学”，又承认西方文化发展出的诸多优长之处，因此，在牟宗叁看来，良知坎陷说也可运用到中国文化自身的发展上。他认为中国历史文化所具有的积淀与厚重感正是坎陷的基础，而中国文化中缺乏理性的架构表现，所以在科学与民主政治方面落后于西方，这种时代的悲情自然生发了坎陷的要求。民主政治、科学与真善美是人的普遍价值和一般要求，是历史理性所决定的当世最高价值和道德理性的内在要求，但它的实现却须经由进一步转化，即良知坎陷来实现。需注意的是，坎陷而出的是观解理性和“理性的架构表现”，而并非直接坎陷出科学与民主政治之内容。张学智教授说到，牟宗叁作为一位具有时代悲情和深切关怀的哲学家，始终以学术救国为己之担当与使命，主张道德理性贯通观解理性，试图做制度设计上的全面考量，去除泛道德主义和泛政治主义之误名，他的坎陷说是西方文化在各个方面全面占据优势地位的境况下，对传统与现实关系所做的有洞见的思想主张，对今天的文化建设仍有深刻的启发意义。

在随后的提问答疑环节，现场同学和线上观众纷纷踊跃提问，从牟宗叁先生“良知坎陷说”与李泽厚先生情本论思想的比较，到王阳明良知学与黑格尔绝对精神的对举，再到中国哲学与人工智能领域、现代新儒家的争议等等问题，张学智教授都一一做了深刻而具有启发性的回答。

张学智教授的本场讲座主题鲜明、引人深思，现场同学和线上观众都积极互动、反响热烈，大家收获颇丰，讲座取得了良好的效果，本学期“哲学的殿堂”第十二讲在同学们的热烈掌声中圆满结束。

撰稿：阮晓庄（中国人民大学硕士生）

来源：中国社会科学网